常

左眼已經腫了好幾天，初時不知何毛病，之後越腫越大，
眼球好像充滿液體，不時還有隱隱的水聲，
懶惰的愛情密密麻麻地睡著，今天醒來，發現左眼球已經腫成海族缸一樣的東西。

眼球裡也住了一尾灰色金魚，看起來迷漾漾的。
她很旁若無人的迴泅著，網膜上的血管就像水草那樣蜿蜒蔓生。

「欸，金魚，游到眼球做什麼呢。」
「天那麼容易黑，日子卻無止境蔓延。」

這個句子不巧我讀過，真是厚臉皮的金魚，剽竊詩句騙三歲小孩，我也會。

金魚游過的路線顯得水盪四溢，能清楚的美好都糊了。
午後天驟暗，金魚更加熱中於在眼球汲涉一些影像，
陣雨暴下，空曠的記憶起了大霧。

想到明日要穿著雨鞋去買魚飼料，格外令人懊惱。

太久沒看海，幾乎以為這個名詞已經不存在了，
也就是說，突然發現支撐島嶼的概念，其實不合邏輯。

 我來到港口閒散的一側，
外頭也還是海，陽光淡淡。
兩邊的防波堤昏沉地擁抱著灣內的水域。
靄中的塔越過垂釣的人們，發著光輕輕地說：「我是風。」

我說噗嗤這太遜了可不可以換一個求求你，幾歲了還你是風，
你是風我還是小飛俠呢。
沒得挑了啊他說，這樣常年面海，
要轉型成殘霞還是小飛俠之類的，已經不那麼容易了。
燈塔也有燈塔的做作與哀愁，也有中年危機。

已經沒有什麼特別的事。
世界已來過這個地方，
假裝清醒的詩人沿著憂鬱散步的地方，
輪船疲憊地將海外的橋牌、貨幣、
緩慢的旅行等莫須有的各種意義傾倒進來的地方。

這是一段消失的日子，消失，非遺忘。
大家仍切實記得這些日子，卻沒有任何人佔有他們。
這些日子不屬於妳，ㄈ，ㄊ，天空噴字飛行員，
或者原木階梯業者。日子只是樸實無華的消失了